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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回來,妳卻不在了。

兩性與生活

 
    

她雖然希望愛情回來,卻更希望那些爭吵、埋怨、沒有未來的恐慌,不要再回來了。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流星——毫無預期的。 「看,有流——」她猛然住口,沒來由地想起流星可以許願的傳說,就在那一剎那,她聽見自己心裡有個聲音說『我希望能和他復合。』 「什麼?」聽見她又短又急的呼喊,一旁的男人轉過頭來。「妳剛說什麼?」 「沒……,沒什麼。」她說。「就是剛剛看到流星了,不過你看這裡星星多到靠北,有流星也不希罕拉。」 她裝作一副蠻不在乎、甚至有些不耐煩的口吻,畢竟在一個男人身旁、許願跟另一個男人復合這種事,怎麼也不好說出口。她深呼吸著,突然想到件不相干的事,原來成語說的「心念電轉」就是這意思啊,在流星劃過天空那短短一秒、甚至不到一秒的時間內,她的OS從「啊,有流星」到「我應該趁機許願」到「快點快點要趁流星消失前許完」到真的想出一個願望來,這些內心OS最起碼也有三十個字吧,哪個人類能在一秒之內念出三十個字呢?又不是光碟機,已經進化到24倍速。 她深呼吸著,平息著看到流星著訝然、再平息著掩飾自己在他身邊卻想著另一個男人的窘境,幾乎要在五分鐘過後,她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許了個什麼願。 她,想跟前男友復合。 這莫名的驚嚇到了她。 她向來覺得自己是聰明的女生,或者說,理智,她和前男友是和平分手,而且,還是她提出的。他們個性不合、未來的人生目標又不一致,相愛是相愛的,但卻無法相處,到後來,唯一能證明他們相愛的,不是日子過得多幸福、多甜蜜,而是「明明吵得很兇卻仍逼迫自己原諒」的勉強。她也曾經天真的想過,沒有未來又怎樣,至少可以擁有現在,但問題是,「現在」和「未來」並不是不相干的、分開的兩樣東西,而是一條延伸的直線,既然妳已經知道,直直往前走的結果就是跌下垂直的斷崖,又怎麼可能安慰自己沒關係,至少沿路風景很好,應該把握現在好好欣賞享受? 所以,在一次又是沒有結論、沒有共識的爭吵過後,她提出了分手。 分手,愛情的死亡,她覺得她的分手,就像一個罹癌的人,經過化療、手術、各種痛苦的折磨的挽救方法,最後還是被宣告無醫一樣,既慶幸自己可以結束這一切折磨,又痛苦自己真的藥石罔醫一樣。 可是藥石罔醫的,是她的心,而不是她的人。 人還是活著的,還是要繼續生活、繼續往下走。 沒有多久她就有了新的交往對象,也就是這個在她生日前一晚特地帶她到山頂等待日出的男人,她不是不喜歡他,雖然她很清楚,她對前男友的愛多太多。心虛嗎,或許有點,可是她總自我解釋,感情需要時間培養,把交往多年的前男友、和交往幾個月的新男友放在天秤上比較,前者重量遠勝後者也是情有可原的,最最起碼,她有誠意、她很認真,她不是利用新男友打發寂寞或療癒傷口,她是真心希望有個新的開始,真心希望和新男友一起創造新的未來。 直到流星劃過、她赫然發現自己真正的心願的那一刻。 於是,她沉默了。 「妳怎麼都不說話?」男人發現她的不對勁,開口問。 「沒有阿。」她勉強自己說。「可能是累了吧。」 反正,她想復合又怎樣呢?也許前男友不想。 也許前男友也有了新對象。 也許前男友比她爭氣,不像她對過往念念不忘……。 她不斷不斷的對自己說。 她說累了,男人也不加勉強,就和她回到了飯店,梳洗、上床,玩了一整天,兩個人是真的都累了,男人很快進入夢鄉,只剩下她在床上輾轉反側。 十二點整那一刻,手機突然響了起來,是前男友的來電。 「喂?」她接起來,心跳得好快。 「嗯……,沒事,只是想跟妳說聲生日快樂。」電話那頭的他聲音也異常緊繃。 「喔。」 「妳現在在做什麼?」電話不容許沉默,一無聲就尷尬。「今天是妳生日,妳一個人嗎?那,要不要我去陪妳?」 「可是,我現在不在家,在山上。」 「跟男朋友出去玩?」他問。 「呃……,嗯。」她不想承認,又不想做一個說謊的壞女人。 「那好吧,沒事了,晚安。」 「晚……。」 安字還沒說出口,電話就已經斷了,她握著手機,剎時間,不知道是該哭、還是該鬆一口氣。 她希望愛情回來,那麼真誠深刻的許了願——可是,即使上天應了她的願,愛情真的回來了,那又怎麼樣?她怎麼忘了,愛情回來也沒有用阿,因為,她早已逼自己離開原地,往前走了。 也許只能怪流星閃逝的太快,沒來的及讓她好好思考要許什麼願,因為,她雖然希望愛情回來,卻更希望那些爭吵、埋怨、沒有未來的恐慌,不要再回來了。